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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潢府的城门内奔出几匹骏马,马背上坐着几个人。

为首那人身披紫袍貂袄,脚踩狼毛皮靴,瞧见城外一里停着中原马车,挥鞭而去,冲着领队的首领高声喊道:“徐大人!”

护送付景轩几人前来的护卫首领官职不小,乃是亲军司下属的一位副司长,听到喊声急忙翻身下马,来到那人面前拱了拱手,“徐某见过萧三王子。”

这位萧三王子便是本次邀请中原茗士前来斗茶的北域王族,名字叫做萧衡,二十出头,长着一张粗狂硬朗的异族面孔。

他跟徐大人在京城见过几次,算是熟人,待徐大人拱手见礼,也跟着翻身下马,拍了拍他的肩膀,大笑道:“一路辛苦,可算把你们盼来了。”

如今四海八方,中原为首。中原特使来访周边小国,无需对这里王族行跪拜之礼,虽不用跪拜,却也不能缺了礼数,付景轩几人听到车外的动静撩开车帘,依次下了马车,见过这位番邦王子。

酒rou宴席已然准备妥当,萧衡对着几位茗士点了点头,邀请他们迈入城中。

临潢府建都不足五年,城池街道多仿照中原皇都的模样建造而成,虽建筑相似,吃穿用度上面却与中原文化大不相同,花厅之内不置木椅,没有圆桌,地上放着蒲团矮几,需屈膝跪坐或折腿盘坐用饭。

萧衡、徐大人坐在上首,付景轩与陶先知坐在侧桌,蒲凌和胡云杉则坐在他们对面。

吃饭期间,陶先知已经在蒲团上换了三五次的姿势,这样坐着腿麻,好似被他爷爷关在祠堂抄书那般难受。他原本还兴趣盎然地想要到处瞧瞧番邦的风土人情,一口烧刀般的烈酒灌入肠中,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热情,含着眼泪嘀咕道:“怎么比徐大人那酒还要烈上几分?这怎么喝啊?”

付景轩坐他旁边,看着满桌的牛羊荤食,也觉无从下口。他原本没什么口味上的喜好,同方泽生一起久了,便跟他变得有些相似。

方泽生喜欢清淡一些的饭菜,素菜最好,即便有些荤食也不可重油重辣重盐重甜,打小便是如此,如今也是一样。但有一点付景轩一直想不明白,按道理来说,方泽生属口味清淡的派系,却每次都爱买一些甜到发腻的糕点,时常吃得付景轩难以下咽,每每吃完一颗多糖的欢喜团子都需灌下两壶清水才得以保命,不然齁得难受,躺在床上整夜整夜的想找水喝。

陶先知那厢嘀咕个没完,付景轩瞥他一眼,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烤制干瘪的羊rou放在盘里,听着三王子与徐大人说话,听着听着便微微皱起了眉,趁两人撂下酒杯停顿的话隙,问道:“听三王子方才的意思,我们几人需得在本国等上三个月,才能与您切磋茗斗?”

萧横听他问话,点了点头。

陶先知听闻一惊,方才光顾着挪脚,没听清萧横与徐大人的对话,此时急忙问道:“为何要等三个月后?”

萧横并未与他多说,只是轻描淡写地告知眼下正在处理一桩家事,这桩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已经临近都城附近,实在不好再让他们折返回去,只得留他们在都城小住几日,待他忙完这段日子,再准备茗斗事宜。

王族之中能有什么家事?无非就是政权上面的争夺。这事可大可小,时间也可长可短。萧横虽只说了三个月,若真的发生什么大事,他们困在此地的时候可远不止三个月。

宴席结束,付景轩等人便与徐大人一同住在萧横府上。

徐大人也是第一次来访番邦,没想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,同样愁眉不展,与付景轩几人坐在安置好的卧房商讨具体事宜。

“这可如何是好?”陶先知急得转圈,他虽不懂政事,却也读过一些关于天家争端的史书,萧横嘴上说只是家事,可他家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引发国乱!别到时茗战没有举行,再赶上真的战乱把小命搭进去,就得不偿失了。

徐大人急忙安抚:“此处若真的发生战乱,也不会威胁到我等安危,我等属番邦贵客,即便萧三王子真的在争斗中落了下锋,其他王族也会将我们完好无损地送回去,陶先生无需为此事Cao心。”

这点倒是属实,四方小国与天家建交的条例当中第一条便是不得伤及天家子民,若有违犯,必定诛之。除此之外,极北严寒之地也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天家帮忙,万万不敢因内务政权挑起两国纷争,若真有番邦异族胆敢伤害天家子民,挑衅天家威严,必定自寻死路,有灭族之灾。

胡云杉说:“那如今就只能这样干等了吗?”

徐大人想了许久,叹了一口气。他们本就是奉命受邀而来,如今萧横没有让他们回去的意思,若他们走后萧家的事情处理好了,那便还要再折返回来,如此一来二回全部耽搁在路上,实在不属明智之举。

“各位稍安勿躁。”徐大人说:“明日我先往京中递封书信,有请采买司的张大人将此事禀知天子,具体如何,咱们再做定夺。”

春红柳绿,夏暑伏风,转眼秋黄落水,又一遭霜雪冬年。

今日楚州城落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,薄薄地一层雪花铺在方家内宅的院子里,好似给雅致的宅院裹上了一层新装。

方泽生坐在书房的桌案前翻看今年方家重新入茶市后的所有账目,厚厚的一摞,相比王秀禾接手的那几年翻出了许多倍,虽说还赶不上的方家最鼎盛的时候,却也翻过了最黑暗的时期,只需好好沉淀几年,便能追赶上来。

书房除他之外,还坐着几位方家宗亲,方昌嵘带着子孙从和县回来了,一直帮着方泽生打理铺面的事情,“方誉那边的货单都已经排满了,由于新制“雕莲”的品级回升,不少老主顾全都回来订茶,还增加许多新户没接,他是想着你要求高,若是明年新芽的采量不够,再耽误了采买司那边的订量就不好了。”

方誉是方泽生的堂哥,原先也同付景业一样是个草包,经历了王秀禾的事情,再度回来经商,也学着沉下了心思,凡事动起了脑子。除他之外,方家的叔伯亲戚全都相互帮衬地团结起来,虽不知这份团结是不是暂时的,但最少眼下这几年,该是无需方泽生去Cao心。

方昌嵘又说了几件杂事,看了一眼桌案旁放着的拐杖,又看了一眼方泽生此时坐着的屏背宽椅。

那把椅子没有轮子,带有轮子的那把已经被哑叔推倒储物的库房存里放起来,许久没人动了。

自方泽生能站起来以后,便再也没有坐回到轮椅上,哪怕走起路再疼,也不曾再依附那件东西。

此时,院子里面的雪又大了些,周齐举着一封书信,一路小跑地闯进书房,兴奋地说:“大当家!张大人回信了!”

方泽生手上一顿,急忙放着账本,拆开周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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